百花文学：李中兴作品《母亲》

2021-09-10 07:32:38 来源：李中兴

母亲

□新乡市平原示范区自然资源局李中兴

　染指流年，岁月轮回，画出了一个个的圆，以点开始，又以点结束。由小到大，由大到老，由老变小……
　
　　得有一个多月了吧，忙一些单位的工作，没法抽空回老家，今天孩子的辅导班结束得早，给自己下命令，无论如何，得回趟老家，看望母亲。
　
　　妻子说今年时兴给婆婆买双鞋，寓意为老人康乐长寿，非拉着我逛商场，说我可以给点建设性意见。精心挑选后，买了一双运动鞋和老北京布鞋，妻子还一直交代我，把买鞋的原因一定给母亲讲清楚。
　
　　妻子也许知道，给母亲买东西，是最费神思的，因为只要一听说给她买东西，总是嫌乱花钱，不断唠叨着：“别浪费钱啊，还不如给孩子买点东西呢！”断然拒绝的语气，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　
　　车刚在老家门口停稳，母亲已经出门迎接了，说是听见车响了，猜着一定是我们来了，话音落，母亲已到车前，牵着我小女儿的手，向家里走去，看着母亲的背影，鼻头微酸：母亲老了。
　
　　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，无情的岁月不光斑驳了岁月，还留给母亲一个佝偻的身躯，满头的白发。
　
　　1969年，19岁的母亲嫁给了父亲。据说，当时媒人到父亲家里说媒，把父亲家有满满一囤粮食重复了几遍，于是家里人考虑有粮食吃，饿不死了，在打听了几个亲戚得到验证后，就同意了这门婚事，母亲是家里老大，虽然母亲的父亲当过县委办公室主任，还当过县畜牧局的局长，但毕竟是曾经了，所以为了减轻家里负担，家里还有五个年龄尚小的弟弟妹妹，要照顾供应他们读书，于是母亲答应了这门婚事。
　
　　说起父亲的身世也是可怜，他的母亲因难产没有得到及时治疗，带着刚出世的妹妹撒手人寰，父亲本来有个哥哥，因为饿坏了，啃树皮被噎死了，所以父亲在一个浮萍飘摇般的家庭，跟着老实勤劳的祖父相依为命。
　
　　母亲嫁过来，五十年如一日，没有喊过苦，勤俭持家，相夫教子！我们一共弟兄四个，上有老、下有小，一大家子人吃、穿、用等方面都需要打理，母亲不辞辛劳，她每天起早贪黑，把所有的精力都奉献给这个家。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，我们兄弟四个，从小养成吃苦耐劳、勤俭持家的坚强性格。
　
　　母亲没有文化，但做起事来一些有文化的也没法和她比。她有四个儿媳，应该是相处难，难相处，事实却不尽然，对于妯娌四个，母亲一视同仁，从来不厚此薄彼，在儿媳妇们面前也从来不摆婆婆的谱。有的婆婆出来都论媳妇长和短，可是我的母亲对儿媳妇实行的是“赏识教育”。所以，在母亲的影响下，妯娌四个从来没有因为利益方面的事起过纷争，即使有小小的口舌之争，在母亲大家族一定和谐团结思想的影响下，一笑泯恩仇。所以现在兄弟四个，哪一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时候，大家毫无怨言的有钱的出钱，有力的出力。我知道，这都是源于母亲平时周全安排，竭尽全力维护的结果。
　
　　母亲勤劳，年纪大了，也不愿意闲着，自己经常腰疼腿疼，按说有四个儿媳了，该好好歇歇啦，可她从不支使媳妇们干活，有时候还抢着干，说是上班太累，穿的衣服太干净，弄脏不值得，儿媳们自然是瞅准机会，麻利地卷起袖子，挤上洗洁精，“看，妈，没办法，已经沾手啦！”母亲只好笑着作罢。
　
　　母亲善良，现在生活水平都提高了，母亲总是力所能及的帮助有困难的邻居，邻居找来借钱，母亲总能一口答应，即使自己节省些也要接济别人；母亲给亲友邻居帮忙总是毫不惜力，即使有人耍心眼，母亲还是选择宁吃亏，不斗气。当我们有不解的时候，母亲常说的就是：人要善，吃亏是福，滴水之恩，要以涌泉相报。人只要善良，老天一定不亏待，一定有福报的！
　
　　母亲很宽容，小时候，当我被欺负，气呼呼地跑回家找三个哥哥当救兵时，母亲赶紧大声呵斥：“不许去！用打架解决，就永远解决不了，小兔崽子，脾气这么倔，洗脸吃饭去！”事后，母亲给我摇着蒲扇，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说：“做人要宽容，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，不要因为谁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而去记恨别人，要反过来想想自己的错，小鸡肚肠，只会害了自己，记住，吃亏是福。”幼时的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一番话却深深地植根在了我的心里。所以直到现在，我不会因得不到而失落，更不会因为别人比自己强而嫉妒，一颗平常心，让我干好工作，充实生活。
　
　　母亲老了，记得年轻时候的妈妈，在喊贪玩的我们回家吃饭的时候，声音定会拖得长长的，在小胡同里，久久回荡。年轻时候的母亲一个人可以背着我走那么远的路，可以一个人背起那么重的一袋粮食，可以把地踩得咯吱响。母亲已经老了，确实已经老了，小时候，觉得母亲是无所不能的，只要我们提的要求，不管合不合理，她都是会尽可能的满足我们的，长大了，才知道，母亲本是柔弱的，为母则刚是不容易的，苦和难只是自己默默承受的。
　
　　思绪飘了回来，母亲穿上鞋子，嘴里还是埋怨着：“别给我买了，浪费钱，老了，穿啥都不好看，昨天还给恁二奶说，媳妇多，不是这个买衣服，就是那个买鞋，买这么多，穿不了可咋办啊？”下一句竟是：“鞋子穿上真舒服，又跟脚，这媳妇比儿子还孝顺，哈哈…”我只是笑而不语，看着母亲如孩子般的样子，竟充满着幸福。
　
　　现在，我总是时不时地用母亲的话来教育我的孩子，又总是在我遇到各种问题的时候，母亲的话会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，没有文化的您，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，但是您的言传身教带动了我们，宽容善良和勤勉真诚是您留给我们最大的人生财富！
　
　　母亲就是一幅山水画，洗去铅华雕饰，留下天高云淡，母亲就是一首深情的歌，婉转悠扬，轻吟浅唱……

注：本文转自《河南科技报》2021年8月31日农村版（文化广场专栏）点击链接查看《河南科技报》原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