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原科技网-百花文学原创精选-贺楚建作品《甜菜》
甜 菜
贺楚建
小时候的故乡，家家户户都养猪，为了供应猪的那张嘴，村民收工后第一件事就是提着菜篮到田野，或山丘上找寻猪草。但到了冬季或春初时，野草没有了，村民就种植蔬菜接济野草的不足，种植最多的就是甜菜。
甜菜又叫莙荙菜，属于冬季和春季的蔬菜。如今市场上一年四季都能见到甜菜，如糖用甜菜、食用甜菜等，不但香甜而且营养价值较高，还可制作成果酱，酸辣酱等。
然而，昔日故乡人种植的一种甜菜，不但不甜，反而味道有点苦涩，不好吃。但甜菜也不是“无用武之地”，因它叶大、叶柄粗长，又含有丰富的家畜生长所需要的各种营养物质，尤其是猪。因此，故乡人又称为“猪婆菜”。
甜菜抗寒能力强，不挑环境，生长速度快，尤其是移栽的甜菜。在故乡，村民大都是秋育苗冬移栽，但也有村民点种，只是点种的甜菜不如移栽的壮大。
所以，每年的中秋节后，村民对计划种甜菜的土地，深翻、细碎、整平，均匀抛下甜菜种子，最后盖层薄薄的、农作物当家肥“火淤”。待长出叶片后，带泥扯出甜菜秧苗，每凼一株地、移栽到打好凼的土地。虽然甜菜容易生长，但甜菜定株后，尤其是块根膨大期，每隔半月许，村民中耕除草，杀虫追肥。所以，一片片菜叶围着菜心团团地生长，叶子长得如翡翠玉盘，梗子长得如玉白菜梗，纯净而洁白。
这茂盛、翠绿还洁白的甜菜，散布于故乡的田野里与山丘上，弥补了猪草的不足，给寒冷的故乡平添了活力、生机与希望。
记忆中，我家的猪草是我“包揽”的。平日里，我常挑着箢箕或手提菜篮，到处找寻猪草，但到了冬季野草没有了，每天放学后，我就挑着箢箕来到自家甜菜地，学着父亲的样，蹲在土边，左手扶住甜菜，右手用力挨根剥下菜叶，洗好挑回家。剥菜叶是技术活，有时并不是一帆风顺的，它们虽然在同一个阳光雨露哺育中茁壮成长，但并非蔸蔸鲜嫩、株株健壮，加上自己那细嫩的小手，剥菜的技巧又没完全掌握，有些老糙菜梗与根部长得很牢固，我根本不能挨根剥开，就会出现一些菜梗留在根部，这对于甜菜叶再次生长很不利。因此，父亲会及时清除，用泥土遮住根部，然后淋小淤或灌水，以保障它们再次生长有足够的养分。
当然，我们不会把甜菜全部当猪草。地里其它蔬菜都还没长出来时，母亲会剥下嫩甜菜叶，洗好切成寸许长，沸水焯下，沥干水分。为把甜菜的苦涩味压下去，母亲就用坛子里酱香浓郁的黄豆酱，与焯好的甜菜同炒，起锅前加入辣椒灰，味道鲜香辣爽，是下饭的一碗好菜。但黄豆酱有限，不可能餐餐都有。因此，甜菜叶吃多了就会厌食，既使是大人也会吃出愁容来。
但到了每年端午节时期，地里的蔬菜大都冒出来了，甜菜停止了叶片的生长，开始在其菜心长出菜苔，村民称为“抽薹”，他们除了几蔸甜菜植株留作种子外，其余全部挨个剁掉当猪草。
然而，长大后我离开了故乡，来到大都市后，我的故乡发生了许多变化。不知从何时开始，村里出现了养猪专业户，猪吃的也不是单一的甜菜，而是专用的猪饲料。村民不养猪了，甜菜失去了它的“用武之地”，土地上就没有了甜菜的身影，不免让人有些失落。但好在村民对土地仍然珍惜，尤其是坡坡岭岭，栽种的油茶树、桃树、冰糖橙……一片绿意盎然，生机勃勃，这才让人减轻了内心那份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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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简介】贺楚建，湖南省衡南县冠市镇人。毛泽东文学院作家班学员，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、湖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、衡阳市网络作家协会文创部主任。作品见于《图书馆报》《湖南日报》《山西日报》《新湘评论》等百余家报刊，作品选入多个选本，出版散文集《沙河弯弯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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